扎根海拔4500米高原,克服苦寒缺氧,釋法說理傳播法治,傾心守護牧民利益……60多年來,青海省瑪多縣人民法院百余名法院工作者,風雨無阻奔走草原,風餐露宿巡回審判,公平公正調(diào)處糾紛,把矛盾化解在基層,解決在萌芽狀態(tài),用忠誠堅守在三江之源譜寫“司法為民、公正司法”的時代贊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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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里有法院,哪里不公平的事就能解決”
果洛藏族自治州瑪多縣,平均海拔超4500米,是青海省海拔最高的縣。牧民長期“逐水草而居”,鮮與外界接觸,過去遇到各類糾紛,多尋求中間人解決。
2022年7月14日,在瑪多縣花石峽鎮(zhèn),瑪多縣人民法院法官在審理案件。新華社發(fā)
“法院幫我調(diào)解糾紛效果好,一聽說他們今天要來宣講,我一大早就騎摩托車趕過來了。”在瑪多縣花石峽鎮(zhèn)維日根村,法院巡回審判車停穩(wěn)后,村民才讓旦巴連忙迎上去,卸下宣傳展板,擺好折疊桌椅,將寫有“瑪多縣人民法院巡回法庭”的橫幅固定在車身上。
56歲的才讓旦巴家里飼養(yǎng)著上百頭牦牛,每逢放牧時節(jié),因草場分配有時會與他人發(fā)生糾紛,過去遇到問題就找村里老人解決,可調(diào)解結(jié)果常常是雙方都不滿意?!罢l和中間人關(guān)系好,中間人就偏向誰?!币恍┎还降拿耖g調(diào)解讓才讓旦巴感到不痛快?!坝写握{(diào)解結(jié)果是要回5頭牦牛,其中2頭就要交給中間人,還得是青壯年牛。”
2021年12月20日,瑪多縣人民法院院長錢快乾(左三)給當?shù)啬撩裥v法律知識。新華社記者 柳澤興 攝
在法院一次入村宣講中,才讓旦巴趁著糾紛雙方都在場,提出調(diào)解訴求。“法官先詢問我們的想法,然后普及相關(guān)法律知識,根據(jù)實際情況開始調(diào)解。”當天,才讓旦巴便和對方達成協(xié)議,心悅誠服地在調(diào)解書上簽字摁手印。
周智是瑪多縣扎陵湖鄉(xiāng)第一牧業(yè)社牧民,家中有6口人。2017年,他與花石峽鎮(zhèn)措柔村3名牧民簽訂承包協(xié)議,將自家440多只母羊承包給對方,協(xié)議規(guī)定對方每年要給自己50只小羊羔。一年后,對方不按約履行協(xié)議,電話也聯(lián)系不上。“這440多只母羊可是我們家全部財產(chǎn),家里人吃的穿的都靠它們?!?年間,周智往花石峽鎮(zhèn)跑了五六次,始終要不回自家母羊。
“對方多年拖欠導致家里經(jīng)濟困難,實在沒辦法了,就找法院起訴。”2021年7月,經(jīng)瑪多法院3次調(diào)解,周智和被告協(xié)商一致,實現(xiàn)了案結(jié)事了人和。“現(xiàn)在哪里有法院,哪里不公平的事就能解決?!?/p>
2021年12月20日,瑪多縣人民法院“馬背法庭”成員在下鄉(xiāng)途中。新華社記者 柳澤興 攝
為減輕偏遠群眾訴訟負擔,瑪多縣人民法院利用“馬背法庭”“車載法庭”等載體,將法庭“搬”到牧民身邊,及時受理與群眾生產(chǎn)生活相關(guān)的各類案件?!把不貙徟辛Χ燃哟蠛?,牧民群眾法律意識不斷增強,遇到困難會及時向法院求助?!爆敹嗫h人民法院院長錢快乾說。
“哪里有案子,法官就巡回辦案到哪里”
瑪多縣地廣人稀,1.5萬余人散居在這片2.53萬平方公里的雪域高原上。牧民不方便離開草原,法官就走到他們身邊。
2021年12月20日,瑪多縣人民法院院長錢快乾(左一)給當?shù)啬羺^(qū)群眾宣講法律知識。新華社發(fā)
在瑪多縣扎陵湖鄉(xiāng)擦澤村,瑪多縣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長才偵措手拿話筒釋明法律,換位思考做群眾工作,身后的巡回審判車沾滿泥巴,但車身上的“法院”二字被擦得清清楚楚?!跋锣l(xiāng)時,要省著吃饃饃、糌粑和風干牛肉。有時候帶的干糧吃完了,工作還沒干完,還要餓肚子。每次下鄉(xiāng)結(jié)束,嘴唇因為缺乏維生素,經(jīng)常潰瘍?!?/p>
2022年5月26日,在瑪多縣扎陵湖鄉(xiāng)多涌村河源新村,瑪多縣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長才偵措(右)在進行防范養(yǎng)老詐騙宣傳。新華社發(fā)
“草原上鮮有人家,哪里有案子,法官就巡回辦案到哪里,有時一待便是幾個星期,常常晴天一身汗,雨天一身泥,冬天一身雪?!?/p>
2021年12月20日,瑪多縣人民法院院長錢快乾騎著馬,擎著“瑪多法院巡回法庭”的旗子,下鄉(xiāng)進行普法宣傳。新華社發(fā)
“剛才還是曬得脫皮的大晴天,一會兒就冰雹當頭雨雪交加,稍不慎就會陷入泥濘沼澤?!爆敹嗫h人民法院原副院長郭海洋額頭上有一道傷疤。一次下鄉(xiāng)辦案途中,汽車轉(zhuǎn)彎時側(cè)翻倒地,前擋風玻璃直接碎裂,劃破了他的額頭,頭發(fā)都粘上了帶血的玻璃碎片。
一次到海拔4300多米的黃河鄉(xiāng)辦案,郭海洋和同事擠在一間沒有屋頂?shù)膹U棄磚房里。高原深夜,冷風呼嘯,不知是誰先起了頭,唱起《在那遙遠的地方》。隨后大家齊聲合唱,歌聲穿過磚房,流向廣袤草原?!白匀画h(huán)境惡劣,我們迎難而上、樂觀面對?!?/p>
2022年7月12日,在瑪多縣花石峽鎮(zhèn)吉日邁村,瑪多縣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長才偵措(中)在開展環(huán)境保護相關(guān)法律宣傳。新華社發(fā)
常在草原辦案,與家人久難相見。提起女兒,瑪多縣人民法院原副院長賽措吉心中五味雜陳:“女兒看見我就像陌生人一樣,連晚上睡覺都不讓我陪她,只要睜眼看到是我,就把我往外推。后來,每次分別她都摟緊我脖子,舍不得讓我走?!?/p>
缺氧不缺精神,艱苦不怕吃苦。長期扎根高寒缺氧牧區(qū),瑪多法院法官和司法警察多數(shù)落下心臟病、高血壓、風濕性關(guān)節(jié)炎等“高原職業(yè)病”,兜里也常備速效救心丸。在瑪多縣人民法院工作7年的法官助理李明,臉蛋上已留下兩坨深深的“高原紅”?!澳撩裢ㄟ^法院感受到公平正義,每當聽到群眾對法院的稱贊,心里就不覺得那么苦了。”李明說。
“村民們打心眼里把法官當親人”
“瓜珍切(藏語,謝謝),還是瓜珍切,感謝法院幫我要回了看病的救命錢。”在瑪多縣人民法院“姊妹湖調(diào)解室”,花石峽鎮(zhèn)花石峽社區(qū)黨支部書記更尕攙扶著69歲的藏族阿媽卓瑪吉,送來一面寫有“一心一意為民辦事,依法辦案快速到位”的錦旗。
“4年前,被執(zhí)行人租下卓瑪吉等30多名村民扶貧項目的房屋,惡意拖欠房租21.3萬元,也拒不執(zhí)行和解協(xié)議?!苯?jīng)法院不懈努力,被執(zhí)行人支付了執(zhí)行款,卓瑪吉隔天便收到應得的租金。
2021年5月22日,瑪多縣發(fā)生7.4級地震后,瑪多縣人民法院搭建臨時辦公板房,確保司法服務“不停擺”。近日,記者走進臨時辦公板房,看到四周懸掛有12面錦旗,許多都是基層村民送來的:“維護群眾利益如雪中送炭、情系聯(lián)點群眾似冬日暖陽”“頭頂國徽執(zhí)法、心存正義公正”“人民公仆、情系百姓”……
“我們法院八成案件都與牧民有關(guān),大都涉及藏漢雙語,一字一句彰顯著法律尊嚴,不能馬虎大意。”今年26歲的更周措,2018年畢業(yè)于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,已擔任法官助理2年時間。
2022年7月12日,在瑪多縣冬格措納湖畔,當?shù)啬撩袢罕娫诼牞敹嗫h人民法院巡回法庭法律宣講。新華社發(fā)
今年秋天,更周措今年第二次來到瑪多縣花石峽鎮(zhèn)東澤村,用藏語宣講著民法典,為村民發(fā)放漢藏雙語法律宣傳手冊。高原缺氧,每次蹲下站起,她都大口喘著粗氣。東澤村黨支部書記關(guān)確說:“法院進村宣講效果很好,村里違法犯罪案件少了,村民們打心眼里把法官當親人。大家一聽說法院來宣講,總會端來家里最香的奶茶、獻上最潔白的哈達?!?/p>
2021年5月26日,在抗震救災臨時辦公點的帳篷內(nèi),瑪多縣人民法院法官助理更周措(右)在手電筒照射的燈光下進行立案登記。新華社發(fā)
文字記者:薛玉斌、李寧、柳澤興
視頻記者:薛玉斌、李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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