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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速讀:清明的蒿粑 2023-04-04 16:52:19  來源:西安日報

每年清明前后,在皖南老家一帶,都有吃蒿粑的習(xí)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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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時節(jié),油菜花還在忙于吹奏金黃的喇叭,綠油油的麥苗悶著頭一門心思打苞抽穗。最熱鬧的是空中的燕子和蜜蜂,來來回回,不厭其煩地翻攪著春天。此時,距離秧苗下種還有一陣時日,收割午季還早著呢,村里的農(nóng)婦們完全有空閑來挑些剛出頭的新鮮野菜,打點(diǎn)農(nóng)家日子。

做蒿粑,就要用蒿。蒿有兩種,一種是柴蒿,野性十足,遍地都是,最高能長到四五十公分,葉莖卻不能食用,只能為柴,所以叫“柴蒿”;另一種是米蒿,大多生在田埂之上與莊稼為鄰,個頭長不高,葉片呈米白色,挑起放至籃子里,和野生的薺菜一樣,聞起來有一股濃郁的芳香味。

小時候,清明吃蒿粑,有一種“粑墳”的迷信說法。說是吃了蒿粑,就能確保一年里健健康康、平平安安。長大后,這種說法自然就不攻自破了,但皖南人愛吃蒿粑確實是有科學(xué)根據(jù)的。據(jù)《本草綱目》記載,茵陳蒿細(xì)煮湯服,具有去眼熱紅腫,治傷寒頭痛、風(fēng)熱癢瘧,利小便等多種功效。米蒿屬于茵陳蒿的一類,春季乍暖還寒,血脈初開,正是各種流行病的高發(fā)期。吃蒿粑,一為美食,二為強(qiáng)身,可謂一舉兩得。

米蒿挑了回來,并不能馬上食用。在家總見母親把挑回洗凈的米蒿放入一石臼內(nèi),然后找塊長長的鵝卵石細(xì)細(xì)地舂,直到舂得粉碎、流出濃濃的汁來,然后再用清水洗凈。母親說,這樣,做出來的蒿粑就不會帶有苦味了。洗凈后的蒿渣被母親揉成幾個綠瑩瑩的菜團(tuán)子,放入盤中。做蒿粑用的米粉,是用糯米和黏米混合磨出來的,一般是三七開,糯米不能多也不能少。

做蒿粑最關(guān)鍵的一道食材,就是臘肉了。最好是一塊肥多瘦少的肉,切成肉丁子,大火在鍋里翻炒至八分熟,直到肉里金黃黏稠的油全流了出來,此時,整個屋子都是臘肉的香味。小時家貧嘴饞,掛在梁上用來待客的臘肉,沒等到清明就食光了。等到清明,家家都在做蒿粑了。母親就會變戲法般,變出一塊臘肉來。原來母親早就留了一手,在壇子里藏下一塊,上面蓋上腌菜,以備做蒿粑時用。

米粉倒入面盆中,炒好的臘肉和米蒿團(tuán)子也倒入,兌上溫水,用筷子攪勻,母親就開始用力地揉,直至變成一個泛著油光青黑色的大面團(tuán)。 蒿粑的美味,不僅僅在于食材,更在于那一口煙火味十足的柴火大灶。離開了柴火大灶,蒿粑的美味也會大打折扣。成年后,母親見我們一家子愛吃蒿粑,就讓我們把揉好的面團(tuán)帶回來放入冰箱中,想吃時自己就可以做。城里的煤氣灶方便是方便,可功效卻遠(yuǎn)遠(yuǎn)比不上母親鄉(xiāng)下那土里吧唧的柴火大灶,做出來的蒿粑怎么吃也吃不出那股煙火味道來。還是母親親手做的蒿粑解饞過癮。

母親用柴火把小半鍋水燒沸,便讓父親蹲在灶下續(xù)火。她把手洗凈,從面盆里扯出一個個面疙瘩來,雙掌合吧合吧,一個粑粑就成了,貼著鍋面圍上一圈,然后大火燒上十來分鐘,一鍋蒿粑就好了。這樣做出來的蒿粑,一面軟、一面硬,硬的一面帶著一層柴火燒出來的焦黃的殼,吃起來特別有味。

盛在碗里的蒿粑,看上去很粗糙,黑不溜秋的,還帶著母親瘦黑的手掌印。但臘肉的味道、米蒿的味道、大米的味道、柴火的味道,經(jīng)過母親雙手的一發(fā)酵,便成了獨(dú)一無二的人間美味。吃得人胃口大開,一口氣吃五六個也不在話下。

皖南人愛吃蒿粑,是一種情結(jié)。清明前后,除了家家做蒿粑、吃蒿粑,就連大街小巷賣早點(diǎn)的攤子上,也會支起炭火爐子,小鐵鍋上煎著滋滋冒煙的蒿粑。“蒿子粑粑呢,蒿子粑粑呢。”方言十足的叫賣聲,悠長而又渾厚,如同那縷永久飄散在故鄉(xiāng)天空的炊煙,牽扯遠(yuǎn)方游子的心。

是的,清明到了,母親的蒿粑也熟了?,F(xiàn)在起程,回家。(吳曉波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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